摘要：牡丹雍容华贵，富丽端庄，芳香浓郁，品种繁多，素有“国色天香”“花中之王”的美称，是唐代的国花。刘禹锡诗曰：“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白居易诗曰：“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可见上至帝妃大臣，下至平民百姓，唐人对牡丹的喜爱达到了痴迷的程度。
关键词：牡丹帝妃唐代诗人僧人
牡丹，雍容华贵，妍丽妩媚。本是陕、川、鲁、豫以及西藏、云南等一带山区的野生灌木，较早作为观赏、纪念物相赠者，应该是商周时代。《诗经·郑风·溱洧》曰：“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⑴P702）这里的“芍药”指的就是牡丹。作为“牡丹”之名记载的，最早见于《神农本草经》，当时，只是用其根，谓“丹皮”。东汉的医圣张仲景在《金匮要略》一书中记录了一个药方：大黄牡丹汤方，言其药材成分有：“大黄四两，牡丹一两……”⑵（P36），说明“牡丹”这一名称很早就有了。但牡丹作为观赏植物则开始于南北朝时期，这在文献里多有记载，如唐韦绚的《刘宾客嘉话录》说：“北齐杨子华有画牡丹。”⑶（P210）《谢康乐集》还指出牡丹种植的具体位置：“永嘉水际竹间多牡丹。”⑷（P42）谢康乐即南朝著名山水诗人谢灵运，公元422年曾任永嘉（今浙江永嘉）太守。从这些资料看来，牡丹的栽培历史非常悠久，当在1500年以上。
唐代是我国历史上的繁荣时期，牡丹与时代一道迅速繁荣发展，国都长安成了牡丹花中心，栽培牡丹、赏爱牡丹盛况空前，称牡丹为“百花王”“国色天香”。在牡丹花开季节，举行牡丹盛会，长安人是倾城出动，争看牡丹。“三条九陌花时节，万户千车看牡丹”⑸，“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⑹，“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⑺由此可见，唐代人对牡丹的热爱已达到了痴迷的程度，我们可以从以下几方面来看唐人的牡丹情结。
一、帝王爱牡丹
在唐代，牡丹首先受到皇帝的青睐。高宗皇帝曾召聚群臣宴赏双头牡丹，武则天曾下令将西河精舍的牡丹佳品移植内廷，据说最钟爱牡丹花的的当数唐玄宗了。《太平广记》中这样的记录：开元中，禁中初重木芍药，即今牡丹也。得四本，红、紫、浅红、通白者，上因移植于兴庆池东沉香亭前。会花方繁开。上乘照夜白，太真妃以步辇从。……上曰：“赏名花，对妃子，焉用旧乐词为。”……宣赐李白，立进清平调辞三章，白欣然承旨。……上因调玉笛以倚曲，每曲遍将换，则迟其声以媚之。太真饮罢，敛袖巾重拜上。⑻（P1549-1550）这段记载，说明在开元年间，皇宫中才开始重视牡丹花。因刚得到四株极品牡丹，又正值牡丹花盛开的时候，唐玄宗和杨贵妃兴致勃勃去赏玩牡丹。在花中第一的牡丹面前，皇帝第一的李隆基面对妃子第一的杨玉环，“花面交相映”⑼，兴致更高了，立命李白写新词。李白不愧是诗才第一，虽然宿醉未醒，依然是“斗酒诗百篇”，在沉香亭畔，牡丹花前，立成三首《清平调》：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花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红妆。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杆。⑽唱歌第一的李龟年马上演唱，李隆基也调整好笛子伴奏，可见玄宗对牡丹花的深爱程度。诗、乐、花、人，好一幅太平盛世赏玩图！
杨贵妃尤好牡丹。在兴庆池东沉香亭前、骊山行宫处，都栽植数种红紫、浅红、通白等色牡丹。花初开，杨贵妃就带着众宫女游赏花间，如醉如痴。《开元天宝遗事》：“杨国忠初因贵妃专宠，上赐以木芍药数本，植于家，国忠以百宝妆饰栏盾，虽帝宫之内不可及也。”又：“国忠又用沉香为阁，檀香为栏，乳香筛土和为泥饰壁，每于春时木芍药盛开之际，聚宾友于此阁上赏花焉，禁中沉香之亭远不侔此壮丽也。”⑾（P53）由禁中到贵戚、官宦，直至士庶平民，整个长安城，包括寺观在内，几乎无处不植牡丹。武则天也好牡丹，舒元舆《牡丹赋》记载：“天后（武则天）之乡，西河也，精舍下有牡丹，其花特异。天后上苑之有阙，因命移植焉，由此京国牡丹，日月寝盛。今则自禁闼洎官署，外延士庶之家，弥漫如泗渎之流，不知其止息之地。每暮春之月，遨游之士如狂焉，亦上国繁华之一事也。”⑿（P146）说明武则天的家乡，早就种有牡丹，而且品种“特异”，已经超过京城许多品种，因此，武则天才将家乡的珍稀品种移植到京城来。文宗也很喜欢牡丹花，《南部新书》中载：太和中，程修己以书进见，尝举孝廉，故文皇待之弥厚。会春暮，内殿赏牡丹花，上颇好诗，因问修己曰：“今京邑人传牡丹诗，谁为首出？”对曰：“中书舍人李正封诗：“天香夜染衣，国色朝酣酒。”时杨妃侍上，曰：“妆台前宜饮以一紫盏酒，则正封之诗见矣。”⒀（P69）
长安三月十五日，两街看牡丹，奔走车马。慈恩寺元果院牡丹，先于诸牡丹半月开；太真院牡丹，后诸牡丹半月开。故裴兵部怜《白牡丹诗》，自题于佛殿东颊唇壁之上。太和中，车驾自夹城出芙蓉园，路幸此寺，见所题诗，吟玩久之，因令宫嫔讽念。及暮归大内，即此诗满六宫矣。其诗曰：“长安豪贵惜春残，争赏先开紫牡丹。别有玉杯承露冷，无人起就月中看。”⒁（P101）皇帝喜好牡丹，也喜欢作牡丹诗，“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⒂（P1906），这自然就带动了臣民也赏爱牡丹，他们也留下了不少传诵至今的咏牡丹诗。
二、文人爱牡丹
牡丹雍容华贵，富丽堂皇，自然会引起文人墨客的讴歌、赞美，而唐代文人对牡丹更是情有独钟，他们借物抒怀，见景生情，李白、白居易、刘禹锡、李商隐等诗坛大家都留下了脍炙人口的咏牡丹诗。
如赞美牡丹花娇艳的，刘禹锡的《赏牡丹》：“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徐夤的《牡丹花》：“看遍花无胜此花，剪云披雪蘸丹砂。”徐凝的《牡丹》：“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题开元寺牡丹》：“此花南地知难种，惭愧僧闲用意栽。海燕解怜频睥睨，胡蜂未识更徘徊。虚生芍药徒劳妒，羞杀玫瑰不敢开。惟有数苞红萼在，含芳只待舍人来。”李商隐的《牡丹》：“锦帏初卷卫夫人，绣被犹堆越鄂君。垂手乱翻雕玉佩，招腰争舞郁金裙。”皮日休的《牡丹》：“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如对牡丹花爱惜的，白居易的《惜牡丹花》：“惆怅阶前红牡丹，晚来唯有两枝残。明朝风起应吹尽，夜惜衰红把火看。”李商隐的《花下醉》：“寻芳不觉醉流霞，倚树沉眠日已斜。客散酒醒深夜后，更持红烛赏残花。”如对牡丹花痴爱的，王毂的《牡丹》：“牡丹娇艳乱人心，一国如狂不惜金。”白居易的《买花》：“帝城春欲暮，喧喧车马度。共道牡丹时，相随买花去。贵贱无常价，酬直看花数。灼灼百朵红，戋戋五束素。……家家习为俗，人人迷不悟。……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等等，枚不胜举。
三、僧人爱牡丹
除了皇家御苑，寺庙道观的牡丹花也很有名气。据说唐朝时最富盛名的牡丹花极品，在佛门圣地大慈恩寺。《唐语林》卷七补遗说：“京师贵牡丹，佛宇道观，多游览者。慈恩浴室院，有花两丛，每开五六百朵。”⒃（P235）慈恩寺的老和尚非常爱花，精心培育了二十年，才培育出新品种——深红色牡丹。因怕别人觊觎他的牡丹，轻易不许人看，但架不住爱花者的请求，才带他们去看。这株牡丹藏的很严，和尚将他们领进一个小院，打开一扇房门，里面有佛像和佛幡，板墙上遮着布帘，在帘幕后有一暗门，打开暗门，进入一处精致的小院，院中央用木棍围建了栅栏，栏内是一丛深红色牡丹，枝叶婆娑，正盛开着数百朵花。此时朝阳初升，露水半干，牡丹花好似一团团红火，晶莹润泽，使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结果后来被人偷挖走，老和尚气得吐血而死。真是个花痴啊！
通过以上几个方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唐人对牡丹的偏爱，这一直影响着后世人去观赏牡丹，爱护牡丹。
注释：
⑴袁祖社编．诗经·郑风·溱洧[Z]．北京：线装书局，2002.
⑵[汉]张仲景述．[晋]王叔和集．金匮要略方论[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6.
⑶五代笔记小说大观[Z]．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⑷[南朝·宋]谢灵运撰．谢康乐集[M]．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76.
⑸[唐]徐凝．寄白司马．
⑹[唐]刘禹锡．赏牡丹．
⑺[唐]白居易．牡丹芳．
⑻[宋]李昉等编．太平广记（卷204）[Z]．北京：中华书局，2006.
⑼[唐]温庭筠.菩萨蛮（小山重叠）．
⑽[唐]李白．清平调．
⑾[五代]王仁裕撰．曾贻芬点校．开元天宝遗事[M]．北京：中华书局，2006.
⑿[唐]舒元舆撰．牡丹赋[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2.
⒀[宋]钱易撰．黄寿成点校．南部新书（甲卷）[M]．北京：中华书局，2002.
⒁[宋]钱易撰．黄寿成点校．南部新书（丁卷）[M].北京：中华书局，2002.
⒂袁祖社编．礼记·缁衣[Z].北京：线装书局，2002.
⒃[宋]王谠撰．崔文印．谢方评注．唐语林（卷七补遗）[M]．北京：学苑出版社，1998.
（孙晓琴，河南周口师范学院中文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