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花艺术在日本享有“花道”之美名,是日本文化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自二十世纪以来,日本插花艺术传遍了全世界的各个角落,影响广泛深远。许多西方人更是把“花道”当成了日本土生土长的的国粹。其实,这种看法是完全错误的。日本插花艺术不仅源于中国,而且在其发展的各个历史阶段,都在不断地接受中国插花艺术的
影响,两者具有一脉相承的关系。
从赏梅到赏樱
日本学者西川松之助在《花と日本文化》中指出:“在日本,赏花之风始于赏梅,虽然樱花是日本的代表,但玩赏之风源于贵族们效仿中国传来的赏梅习俗。”另一位学者和歌森太郎也说:“日本原本并不产梅,它是在以唐为中心的亚洲文化圈时期,随着贵族文化的风潮与柳一同从中国传来的。”(《花と日本人》)
在奈良时期(710~794年),随着梅花的输入与赏梅风潮的兴起,日本皇宫曾将梅花作为主要花木栽种于庭院之中,太宰府的官员们常常遵循唐朝的风尚在园中举行“梅花宴”。当时出现了许多感怀梅花的诗文,在汉诗文集《怀风藻》(751年)中,以一首葛野王的咏梅诗《春日赏莺梅》最为有名:“聊乘休假景,入苑望青阳,素梅开素靥,娇莺弄娇声,对此开怀抱,优族畅愁情。不知老将至,但事酌春觞。”在著名的和歌集《万叶集》(794年)中,咏梅的歌竟达118首之多,如“带雪梅枝上,翻飞复相鸣,差池黄莺羽,白雪染其翎。”“朝臣若能得闲暇,头佩梅花聚此欢”,“闻梅香,心思远方君”等等。此后,平安时期(794~1192年)的日本贵族社会,以花来表现四季变迁,咏花作为基本的教养,春天插梅、樱,秋天赏红叶。除了梅花,在这一时期先后引进的还有菊、李、桃、垂柳等,在引进这些植物的同时,与此相关的赏花习俗如斗草、斗花等也随之而来,其中在日本插花史上极其重要的两种代表性植物就是菊与垂柳。
菊花是在奈良末期至平安初期由中国传入的,由于菊花那华丽、闲寂的风采非常适合日本人的审美情趣,因此平安朝的宫廷贵族将它种植在庭院中以供观赏,并仿效中国重阳赏菊的风俗(登高、赏菊、饮菊酒),将九月九日定为“菊节”,每到这一天,宫廷中常举行菊花宴、进行菊合(斗花)、饮菊酒。垂柳也是由遣唐使从中国引入的,它在日本插花尤其是“立华”(日本插花花型)中得到广泛应用。由于受中国咏柳诗文的影响,平安时期的贵族们下令将垂柳栽植于都市的路边作为行道树,《古今和歌集》歌咏道:“一眼望去,柳樱相间的都市,有了春天的象征”。
到了平安后期,由于不再派遣使臣入唐,日本文化逐渐从中国文化影响下的汉风文化向民族化的国风文化转变,赏花的习俗也由梅花转向樱花。在《古今和歌集》卷一、卷二的134首春歌中,樱花便占了一百多首,而梅花则只有20首,与早期崇尚梅花的《万叶集》形成了鲜明对比。
佛前供花
“就平安时期与中国的关系来说,在日本文化史流程中,给予插花强烈冲击的是从中国传来的佛前供花。”(工藤伸昌《日本いけばな文化史》)
在日本插花史上,佛前供花的传入归功于圣德太子与小野妹子。公元593年,圣德太子担任日本摄政,总揽一切事务。他“笃敬三宝”,广建寺院,使佛教在上层社会迅速传播开来。公元607年,圣德太子派遣小野妹子访隋,与隋朝建立邦交。此后小野妹子三次前往中国,在学习佛法的同时,将在中国所见的佛教礼法与佛前供花以及花器不断引进日本。小野妹子完成使节任务后,皈依佛教,居住在圣德太子建造的六角堂中(位于京都市中心紫云山顶法寺),因院内有太子沐浴过的水池,因此他的住所被称为“池坊”。他在此处日夜以花献佛,并制定了祭坛插花的规矩,经过历代门徒的发扬光大,形成了日本最古老的插花流派“池坊流”,小野妹子也被奉为池坊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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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据)